走进“颜文樑的绘画课”：
走进艺术与大美、至善之间
——记“颜文樑与苏州美专”展览
秋日是北京最美的季节，颜文樑的作品如清透的缕缕阳光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中闪烁——近日，由中国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苏州市委宣传部、苏州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北京画院主办，苏州市公共文化中心（苏州美术馆）、北京画院美术馆承办的“生命是短的艺术是长的——颜文樑与苏州美专”展览汇集了中国美术馆和苏州市公共文化中心的60余件重要藏品，以绘画、文物和文献相结合的展陈，呈现颜文樑并不短暂的人生和更为漫长的艺术生命。
可兹回顾、研究、展望未来的纪念碑
20世纪30年代，颜文樑在苏州沧浪亭边修建了一座爱奥尼亚式的廊柱建筑作为苏州美专的新校舍。而在北京画院美术馆，策展方将爱奥尼亚式古典廊柱“搬”至一层空间中，从廊柱中步入展厅，观众就能够重温苏州美专30年校史，欣赏到平日里只在苏州颜文樑纪念馆里才能见到的苏州美专校旗、校徽、校刊、定制画夹等珍贵历史物件。
艺术界谈及颜文樑，总会在不同语境中呈现他的多种身份：画家、教育家、苏州美术画赛会的发起人，他还是苏州美专校长、苏州美术馆的创建者，更是中国近现代美术教育的奠基人。
20世纪20年代，颜文樑前往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习，不仅带回了460余件珍贵的石膏像用于美专教学，同时也带回了欧洲美术院校先进的治学理念。1922年7月，颜文樑与胡粹中、朱士杰、顾仲华、程少川一起创办苏州暑期美术学校，9月，苏州美术专门学校成立，开设速成科，学制两年。1930年秋，苏州美术专门学校改名苏州美术专科学校，简称“苏州美专”。
“颜文樑是中国20世纪美育实践的重要开创者和奠基人。一般来说，那个年代探讨的美育多以西方体系作为参照，但颜文樑特别强调中华传统美育，他的很多实践都强调了艺术与大美、至善之间的一些关系。
”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张鹏说。1952年9月，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苏州美专与上海美专、山东大学艺术系组建华东艺术专科学校（今南京艺术学院），动画科与北京电影学院合并。两个月后，颜文樑调任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今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往返于沪杭，开启新的教学生涯。
1965年，年逾古稀的颜文樑依然站在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的讲台上，坚守着自己的教育事业。
因而，展览主办方便以“颜文樑的绘画课”为线索搭建展览框架，讲述他用一生时间探索绘画并教授绘画的故事。“颜文樑留给中国艺术的不仅有丰盈的作品，还有一座可兹回顾、研究、展望未来的纪念碑。这座纪念碑就是苏州美专。颜文樑不仅将自己的艺术融汇东西，带到了20世纪中国的创作高点，更作为一位中国艺术教育的奠基者与林风眠、徐悲鸿、刘海粟等比肩。”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在展览前言中如是写道。
“微光”照亮的万水千山
“以颜先生而论，他是一生热心于移植西方传统绘画的，而他的心思则始终是爱着自己的本土，他期望这块土地上能开放出新的文化花朵。”油画家钟涵先生曾这样说。展览作为北京画院美术馆“20世纪中国美术大家系列展”是在今年继“钟涵艺术研究展”后推出的第二个油画大家个展，以整个二楼的展览空间呈现他的水彩画与色粉画、夜景油画和写生三大课题，带领观众走近颜文樑，走进他在苏州美专、在中国美术学院的课堂，近距离聆听他的绘画心得，感受他的艺术创作。
展览中特别呈现了颜文樑创作的色粉画作品，历经百年时光而弥足珍贵——1920年，他数日临景写生，创作完成了粉画《厨房》，以写实手法重现这间典型江南旧式厨房里的生活场景。于法国留学期间，《厨房》入选巴黎春季沙龙并获荣誉奖，成为颜文樑最重要的粉画作品。粉画比水彩画厚重，比水粉画饱和，比油画鲜明，用颜文樑自己的话来说：“粉画的美似蝴蝶的翅膀；油画的美似金壳虫身上的五彩鲜艳。”
“颜文樑在家乡苏州这座城市接受了传统文化的熏陶；同时，他也经常去上海等国际化大都市，见到了不少‘世面’。所以说颜文樑的作品可以看到时代的印记，他也用作品对时代予以回应。”中国美术馆民间美术部主任王雪峰说。他的代表作《国庆十周年》就是鲜明一例，在展览中，这件作品被放在中心位置，策展方还在它周围的展墙上“装饰”了沪上各类知名广告牌，增添不少热闹的“魔都”氛围。“我画《国庆十周年》一画时，曾多次白天到永安公司画局部实况图，用铅笔记录画上所需要的各种物象，如电灯、汽车等。这幅画是我在家里根据印象和收集到的素材重新组合而成的。”在谈及这幅作品的创作时，颜文樑曾经回忆：“国庆节时，南京路上人们熙熙攘攘，汽车、电车来来往往，你不能把看到的都画上去，要有选择取舍。我画永安公司那一带地方，就不能把一部电车摆在永安公司的橱窗旁边，因为这样把永安公司的橱窗和进进出出买东西的人群都遮没了。大的东西一定要摆在画面的后边一点。……因此，在画面上摆许许多多东西事先都要有一个预算，国画家强调‘胸有成竹’‘意在笔先’是很对的。无论西画、国画，构图都要求自然、不勉强，这是最好的效果，但是构图还是人为的，是经过艺术家的主观安排产生的。”
颜文樑的艺术创作注重临摹，崇尚写生，追求写实：“当时法国沙龙中的绘画大抵都是这样的。只有在扎实的素描、油画基础上，才能有所创新。我的画虽然画得仔细，但不同于照相，每一细微处，都经过推敲……”在北京画院理论研究部研究员马明宸看来，颜文樑在作品意境方面，在画作的透视、明度、光影表现上都做得非常成熟，他对于油画笔触的处理非常讲究，这在中国第一代油画家中是难能可贵的。
“颜文樑是特别注重油画本体语言的中国第一代油画家，他特别注重造型和空间，教授学生时也会讲解解剖学、结构学，强调科学理性精神。但他在绘画中喜欢采用中景和远景叠加、用工笔的‘意’来重新创作画面的‘境’，是中国画家对写意的再运用。”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尚辉说。
1933年，在苏州美专成立十周年的大会上，颜文樑说，愿“山明水秀之苏州，成为世界美术之中心。光华灿烂之美术世界，更从我校微光中发现”。生命是短的，艺术是长的。艺术家的人生虽然有限，苏州美专的30年虽然短暂，但艺术教育的力量无限，沧浪亭边的西式古典校舍还在，一如苏州市公共文化中心主任、苏州美术馆馆长徐惠所说：“先生老实谦和，终其生，耿耿于画业和教席，这束‘微光’照亮了中国现代美术的万水千山。”
